垃圾屋

笔名伤感散文2022-03-30 20:56:548

李大爷已经七十多了,他独自一人居住在祖传的别墅里。

李大爷原本家境不错,虽然妈妈是全职主妇,但爸爸是电器公司老板,家里从没有缺过钱。李大爷从小衣食无忧,吃不错的饭,穿不错的衣服,上不错的学。李大爷也以为自己将会永远无忧无虑下去,直到同班同学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自己却意外落榜。

从没见过挫折为何模样的李大爷,仿佛从天堂跌入地狱,他一直是一个把自尊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落榜的李大爷心灰意冷,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觉得自己太丢人了,没脸面对别人。他没有勇气复读,甚至没有勇气出门,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宅家生活。

李大爷的父母刚开始也很心疼李大爷,整天鼓励李大爷重整旗鼓。李大爷不为所动,三个月后,父母也鼓励烦了,就开始批评逼迫李大爷出门,李大爷还是不为所动。有时李大爷父母甚至三天不给李大爷送食物,可李大爷宁愿自己饿得快死,也不愿出门。父母真怕把李大爷饿死了,也就对李大爷妥协,给他送去食物。

从此李大爷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自己的家了。落榜那一年李大爷十九岁,宅家三十年后,李大爷的父亲破产后跳楼自杀。留给李大爷和母亲的除了居住的这栋别墅和50万现金就是无穷的债务了。要债的人连续不断地上门,李大爷和母亲只能大部分时间反锁家门,闭门不出。李大爷母亲唯一的出门机会就是在晚上趁着没人时偷偷就出来买点食物。因为怕人发现屋里还住着人,李大爷和母亲产生的大部分垃圾也不能及时扔出。家里慢慢变得凌乱邋遢。

李大爷的母亲以前是一个十分热爱社交的人,现在这样的生活让李大爷的母亲痛苦不已,身体也每况愈下,撑了大概三年,李大爷的母亲也去世了。母亲去世的时候李大爷52岁,除了杂乱的别墅,李大爷只剩现金30万。李大爷从此更加省吃俭用地生活,每天只吃两个馒头。他打算等这些钱花完,就自杀。母亲去世的十年里李大爷还是过着躲避要债人的生活,因为没有母亲送食物,李大爷需要自己在晚上出去买食物,他被迫还要出门。当然李大爷一般是一星期出去买一次食物。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几乎已没有要债的人来了,但是李大爷依旧过着一星期偷偷出去买一次馒头的生活,他其实挺享受这样的生活的,他害怕与人接触。现在李大爷的唯一乐趣就是买馒头的路上捡些乱七八糟的小事物,比如石子、玻璃片、小树枝等,回来与这些小东西玩得不亦乐乎。李大爷十分珍惜这些小东西,他给每个小东西都起了昵称,并且对每个小东西的特征了如指掌。

李大爷一年的花费大概只有一千元,因此如今已经72岁的李大爷还有现金二十多万。家里还有很多值钱的家具,现在要债人几乎尽然散去,偷偷卖掉家具也是可行的。李大爷自杀的日子遥遥无期了,其实李大爷则觉得活着很无聊,可是钱也没花完,自杀的理由也不成立。现在,李大爷全部的精神支撑都来自于买馒头路上捡的小东西,这些小东西李大爷越捡越多,李大爷的家比以前更乱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屋。李大爷每次看到堆砌的众多杂物,也觉得烦恼不已。可是他感觉自己如同得了囤积症一般,任何一个物件,他也无法扔掉。这些小物件都承担着李大爷的情感寄托。所以,虽然李大爷偶尔觉得累赘,但大多时候还是欣赏他们的。李大爷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里,将屋里的空间慢慢填满。

终于到了李大爷连睡觉的床也挤满了杂物的地步,偌大一个别墅李大爷连睡觉的地方也找不到。屋里的杂物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李大爷每天就在这些小山上爬上爬下,仿佛一只虫子一般。他感觉自己活得太屈辱了,可他就是没有勇气舍弃其中的任何一个杂物。

很久后的一天,李大爷被坍塌的杂物小山掩埋,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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