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

笔名散文诗专栏2021-10-14 02:36:150

孤城

那年,阿灿28岁,丈夫在孩子才出生不久就意外去世了,天总是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父亲重病住院,阿灿和母亲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没能留住父亲离开的脚步。阿灿并没有被一次又一次的厄运击挎,她一如既往的用坚强和勇敢面对着生活的种种磨难。阿灿找了一份去工厂当流水线工人的工作,每天总是披星戴月,三个人一直省吃俭用,去掉房租还能存下点钱。阿灿觉得每天虽然很辛苦,但日子总算在转好,儿子也开始渐渐懂事,心中也算欣慰。

阿灿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也还不错,虽然清苦可心里温暖。但母亲的心中却是有太多的放不下没有说。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女儿带着孩子,孤儿寡母两个人,无依无靠,自己如何安心。母亲开始劝说女儿再找个人家,让孩子也能有个家,生活上也有个照应,自己将来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能安心的闭上眼了。几次三翻的说,阿灿再不好回绝,总算是点了头。于是母亲开始不遗余力的张罗此事,不久经熟人介绍阿灿认识了友亮。友亮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小时候父亲车祸去世后母亲就改嫁了,是姥姥把他抚养长大的,因为家庭原因,如今30岁了还没结婚,在一家大饭店里当厨师,手艺不错,为人也十分仗义。两人接触后彼此都很满意,友亮每个月挣的钱不少,不在乎阿灿带个孩子,自己也养得起,但将来结婚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阿灿本就是再婚,又带着孩子再嫁,总不能再要求带上母亲。为了不让阿灿为难,拖累了她,母亲提出去阿灿哥哥家。阿灿的哥哥没有稳定工作,四处打工,嫂子又是一个十分刻薄的人,总是斤斤计较,一家人生活也不宽裕,母亲既没有退休金又没有积蓄,阿灿知道母亲去后日子定然不好过,可是拿定主意的母亲坚持如此,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来得比这母爱更加深沉的。

婚后不久,阿灿有了身孕,流水线上的工作肯定是不能再做了,友亮也不愿意让她冒着风险再在外面工作,只好在家里养胎。母亲的身体开始一天天变坏,很多事情哥哥作不了主,嫂子总是冷言冷语,言语之间诸多的不满。为了不引发争执,母亲总能忍气吞声,也从不向女儿诉说心中的郁结,怕女儿担心。阿灿每次去看母亲,母亲总是笑着掩饰说自己过得很好,要她不要担心,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在阿灿8个月身孕时,母亲还是没能挺住严冬,不幸郁郁而终。

母亲的离开,压得阿灿几乎喘不过气,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失去了放声疼哭的权利。她心中有无尽的悔恨,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再婚,是不是还和母亲、儿子幸福的生活在出租的小屋子里,自己如果能再多陪陪母亲,伴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让母亲哪怕就只多留住一天,她也愿意用自己更多的幸福来交换,可都为时已晚。生活中永远没有如果,父母都已不在,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了来处,只剩下归途,她的心中一片悲凉,无形的瞬间筑起了一座孤城。一片孤城万仞山,那里峰峦叠嶂;那里雪花飘飘北风潇潇;那里不见草生根水萦纡。在一片苍茫中,母亲用尽自己的余生力图为自己打造一把通往温暖和光明的钥匙,她必须用尽全力的生活,不能有一点颓废和懈怠,她得像她的名字一样生活得灿烂。

岁月不居,如今母亲已离开三年,在友亮亲友的帮助下,阿灿和友亮开了一家自己的小饭店,他们总是迎着晨曦的第一缕光开始一天的忙碌,店里卖的饭菜实惠又好吃,每天往来的客人不少,又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两个人每天早出晚归,日子虽然辛苦但也觉得幸福。每当午夜梦回,难以入眠,阿灿总会不觉的回到心中的那座孤城,忍不住潸然泪下。父母不在,便不再是谁的孩子,再没有谁把自己当孩子,她没有后路可以退。在孩子面前她必须是坚强的,在丈夫面前她必须是仁忍的,在客人面前她必须是欢颜的,也只有回到自己的城堡里,她才是肆意的。这里是她心灵的家园,这里是她灵魂的归宿,她卸去自己所有的装扮,不用去顾忌谁的感受,放任情绪自主的流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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